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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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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

多日不曾露面的沈安家中來了個老者,形貌醜陋,動作猥瑣,那雙眼睛一對視就知道不懷好意。

他知道大多數聽過他名聲的都不待見他,所以一大早就繞著山路避開人來沈安家。

知道這處屋子,是因為之前鬼鬼祟祟尾隨過逸哥兒,要不是當日沈安媳婦兒找上門來,哭鬧了很久一場,他差點得了手。

他正是山坳村那個曾言語冒犯過沈逸的那個老光棍兒,大家都叫他光棍兒,沒個親人,也沒個姓名,甚至都不記得他怎麽來落得戶。

他提著一個油紙包,裏面裝著半個拳頭大小的羊油,他也是聽說過沈安夫妻兩的名聲的,空手上門是進不去的。

一個擦著鼻涕的小漢子拿石子扔他,嘴裏大喊:“有賊,有賊!”

在挖地窖的沈安擡頭一看,這人不眼熟啊,外村人,來他家作甚?

“餵,你誰?來我家作甚?”

老光棍拎起油紙包,在胸前晃晃,就被聞聲而來的沈安媳婦兒迎進了門,屋子不大,沒個堂屋,只能引去竈房,轉身拿個板凳的功夫,就被老光棍色欲得掐了下臀尖兒。

嚇得沈安媳婦兒出了聲,又趕忙捂住嘴,低著頭出去喊沈安回來。

沈安丟了鋤頭就跟他二兒子走了回來,他沒註意到自己妻子漲紅的臉色。

入了門。

“沈兄弟,令妻沒給我上茶水呢。”

沈安呸了一口:“你他娘的到底是誰?我那婆娘要不是看你帶了東西上門能讓你進門?”

老光棍:“嘿嘿,莫急,這是登門禮。我有要緊事兒說,我說了就走。”

沈安妻子是個何等精明的,沒想到今日被那等色胚占了便宜,眼睛都氣紅了,恨得咬牙。

官二從外面拿回來個包裹,悄無聲息得找地方藏了起來。

由於大雪之後需要做的事情更緊迫了,現在兩個姨娘也沒法偷懶,她們要做很多細碎的雜活,取幹凈的雪回來,去雪底下用破瓦片當工具撅一些草根回來餵羊,還要兌溫水洗一大盆的衣物。

冬衣冬鞋這些女工活兒都做完了,官夫人在家幫著官家大嫂帶孩子,閑下來兩婆媳就用粗麻布縫制幾雙筒襪,還有官家兄弟兩的裏衣,襯褲。

沈逸今日要去地裏收他之前種下的青稞,才種下去月餘,只長成小腿高的綠苗,還被雪壓塌了。

把這點青稞苗收回去可以餵給羊吃,羊也得吃點有營養的綠植,才能把小羊羔奶大。

種下的豆苗被壓塌了也不可以,本就是種來養養土地,苗爛在土裏就當肥料了。

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收割了一大背簍青稞苗,雙手凍得紫紅。

背著背簍就回程快步走著,心裏還想著他種下的洋芋蛋子該是能有雞蛋大小一顆了,他種的比青稞豆苗都早,那塊地本就肥沃。

冬哥兒怕是再過一旬就快要生了,到時候提一籃子過去,總不能空著手去。

想著想著就從小路走上了大道,突然視線裏看到了官二的腿,他今早出門就穿的這身。

他擡眼望著官二,官二露著牙花,走到他身側接過了背簍。

“你快些回去拿熱水燙燙手,我出門前嫂子在爐竈裏溫著水。”

沈逸舔了舔幹巴巴的唇,還沒吐出一個字來,官二就把腰上系著的水囊遞到眼前。

“喝吧,溫的,入口剛合適。”

沈逸也不扭捏,拿過來就喝了一大口,是有點渴了。

官二看著看著耳朵尖就紅了,這怎麽還對著口喝呢,要不是家裏就兩個水囊,他真的很想私藏起來,誰也不給,只給逸哥兒和自己用。

沈逸奇怪得看了一眼臉色莫名的官二,就擺擺手加快步伐走了。

官二在心裏悶笑,不小心踢到雪蓋住的一塊石子,大拇指都麻了,氣溫低了,走了好幾步了大拇指才開始熱辣辣的痛起來。

午時過半那老光棍才用手指甲摳著牙縫,從沈安那兒走出來,一臉□□,想來又是背著沈安揩油得了手。

沈安媳婦兒終於忍著嫌棄把這瘟神盼走了,這才有心思打開那個油紙口袋,看到亮白的一大坨油紙,笑的眼睛都彎起來,聞上一聞確定是羊油驚訝得嘆出一聲“呀!”這出手算是大方了,想來老天是不長眼的,她漢子長得好瞧身板結實,竟還沒個老光棍有用,沈安可整不來這東西。

老光棍當然舍得了,不拿點好東西迷那兩口子的眼,怎麽能答應幫他把沈逸送到他炕上呢。

午時飯前。

沈安坐在條凳上,看這個老光棍淫邪得盯著他媳婦兒胸前身後看個不停,遲遲不說來意,正準備掏家夥打瘸腿轟出去的時候。

坐在板凳上的老光棍從衣襟裏掏出一粒銀子,漏了漏白,就又塞回去。

“我就不繞彎子了,你把你家逸哥兒嫁我,我能出半錢銀子加一頭大公羊的聘。”

沈安眼睛亮了亮,沈安媳婦兒也驚得張了張嘴。

“我呸,你都能當逸哥兒爺爺了,想什麽美事兒,從哪來回哪去,我當沒聽過。”

沈安媳婦兒癟癟嘴,尋思著不搭話頭也好,這老不羞一看就不是好的,誰知道成了親戚後會不會三不五時登上門來輕薄她,這麽一想就不覺得那半錢銀子眼饞了。

“雖然逸哥兒好看是出了名的,可別忘了他住在外男家,都不知是不是早破了身子,除了我還有誰敢以妻相娶?別不是早做了別人通房,卑賤不堪。”老光棍往地上吐了口濃痰,越發憎恨那個沒能得手的傍晚,本來可以是塊兒完璧下口。

“他敢!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我父母皆亡,長兄如父,他的婚事自是我做主。那官家的要是敢如此下作我自去找村長評理。”

“自是你做主,我這聘禮還不夠豐,那什麽官家可不會像我這般下重聘。”

沈安當然眼饞銀子,但是這事兒不好應,一來容易被詬病,二來怕沈逸跟他拼命,再一個他名聲無所謂他膝下可還有兩小漢子將來也是要娶親的。

不是不想應,是不敢應。

老光棍壞心眼兒比兩夫妻加起來都有多,看一眼就知道沈安在想啥,沒有什麽不敢的,只看籌碼夠不夠多。

“我加到三只羊,半錢銀子照給,你愁那些個看不著的幹甚?風言風語能死人?我看你這竈房一目了然,還是擔心擔心這個寒季能不能養活你兩個兒子再尋思以後吧。”

叮!沈安腦子裏像是被錘了一記燜拳,是啊,活下去才有以後,這個寒季明顯來的早了月餘,還不知道明年開春怎麽過呢,財帛動人心,他完全也可以使銀子給他兒子們買媳婦兒過日子啊。

沈逸啊沈逸,別怪兄長狠,要怪就怪這老不死的看上了你。

沈安當然不好一口就答應下來,也不能嚴詞拒絕。

“你看你這這幅樣子,我把逸哥兒許給你我得受多少白眼挨多少唾沫釘子?這事得容我考慮考慮。”

老光棍一瞧,成了,這孫子明顯動心了,還說什麽考慮做樣子給誰看呢,假的令人作嘔。

“那我就把帶來的禮拿回去了,告辭。”老光棍橫沈安一眼,做勢要走。

沈安媳婦兒強笑著過來虛拉著老光棍的胳膊挽留,“您看這大冷天的,用了飯再走,爐竈還溫著做起來快。”她可舍不得三頭大羊半錢銀子,也是沈逸樣貌好,值得上價。

沈安看著妻子諂媚那樣子臉色沈了沈,還得假笑著配合挽留的說辭。

就這樣在這留了飯,油紙包裏的羊油也留下了,下桌的時候又掐了一把來收拾碗筷的女人臀尖,眼睛還綠油油盯著人胸口弧度瞧。

那淫邪得目光把沈安妻子嚇得發抖。

終於送走了瘟神,又拆了油紙包一看,驚嘆後就想叫沈安也來瞧,剛笑著轉過背要叫人,就挨了結實的一個耳光。

“賤女人!諂媚個什麽勁兒?又不是剛剛嚇得發抖的時候了。”沈安咬牙。

女人眼淚一下就流出面條寬,低著頭難堪得不行,這是指明了說她有失婦道。

女人平時強勢慣了,難堪了一會兒就緩了過來,張牙舞爪得給了沈安好一頓。

“你個沒用的,老娘給你生了兩個大兒子,你還敢嫌棄我,你要是能耐你也拿出那麽多東西來給老娘看看。

你張大狗眼看看這屋子裏的一切不是逸哥兒的就是用逸哥兒換來的,誰家兄嫂做到你我這份上都是要被挫脊梁骨的,我做的我都認下,我是為了我兒子,你是為了什麽你自個清楚。”

“我為啥了?要不是你們娘兒母子的,我用的著磋磨逸哥兒?現在嫌我沒用了?老子這就休了你!”

“好好好,你休,一起去村長家你給了我休書我立馬就走,我死雪地裏都不跟你過了。”

沈安大兒子剛從村尾玩耍回來就聽父母在吵架,父親還說休了娘?

從門外拿起一根柴棍氣沖沖跑進去就打在了沈安身上,打一下不解氣還想再來兩下。

沈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寵愛的老大,嘴皮子抖了抖:“大娃,你打爹?”這就是當初房子都快塌了他搶救出來的好大兒?

女人也被嚇白了臉,反手就是一個巴掌,“兒?你瘋啦?他是你爹啊!”天啦,這個孝比天大的王朝,她兒子怎是個莽的?

“他都要休你了,還算什麽爹,我們收拾東西回舅舅那去。”

女人一把捂住兒子的嘴,臉色瞬間變成豬肝色,壓根不敢回頭看沈安的反應。

沈安被氣的聽不進去一個字,還呆楞得看著這對母子,神思不在。

如果是平時,舅舅?他兒子哪來的娘舅?他岳家早死的一個不剩,幹幹凈凈。

但是此時他欲哭無淚,哀切得看著他的妻兒,那一刻像骨頭都被抽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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